宰杀肥胖女孩(杀胖子的视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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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裔少女捅杀生母79刀,因容貌可爱被网友追捧,法庭竟宣判其无罪

下图中的这个女孩看上去美丽动人,楚楚可怜,如果不是一身囚服的装扮,真的是让人我见犹怜。

这段庭审的视频流出后曾在网络上疯传,她对着镜头挤眉弄眼,不时露出轻松俏皮的笑容,被网友们大赞可爱,甚至引起很多人的跟风模仿。

然而你怎么也想不到的是,这名年仅18岁的女孩,是一个狂捅自己亲生母亲79刀的神经病。

在这微笑的背后,是血淋淋的人间惨剧,这些无脑网友们的模仿行为真不知道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。

叛逆少女

这个曾经爆红于网络的女孩叫伊莎贝拉·古兹曼,1995年出生在美国科罗拉多州奥罗拉市,母亲是一名华裔,名叫霍云弥,父亲罗伯特·古兹曼是一名拉丁裔美国人。

这个混血少女继承了妈妈的美貌,天生丽质可爱动人。但她从小时候起就显得与其他孩子格格不入,她不喜欢笑,也不爱交朋友,更不愿意和父母待在一起。

他们家经济条件一般,虽然夫妇俩开了一间以女儿名字命名的摄影工作室维持生计,但并不能满足伊莎贝拉更多的物质需求,这让她经常与父母争吵,对他们的恨也越积越多。

直到五岁时父母感情破裂,法院将她判给了母亲。自此,伊莎贝拉展示出了远超于同龄孩子的叛逆。

她情绪上反复无常,对母亲表现出了很强的攻击性,随时都有可能暴走,这也让她的妈妈每天疲于应付,母女俩的争吵成为了家常便饭。

不久之后,母亲与男朋友雷恩结婚,但伊莎贝拉并不愿意接受这个继父,家里成了一片战场,情况变得比以前更加糟糕。

无奈之下,母亲只得将7岁的女儿送给前夫照看,希望能就此改变状况,让一切有所缓和。也让伊莎贝拉重新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。

然而父亲罗伯特显然也无力招架,伊莎贝拉总是在学校惹是生非,每周父亲都会接到老师的投诉电话,比如伊莎贝拉揪了哪个同学的头发,用彩笔画花别人的脸。

但这些其实还不算啥,有一次她甚至抓了一只老鼠带到学校,丢进一个小男孩的脖颈里,吓得他尿了裤子。

在家里呢,伊莎贝拉也是一刻不得消停,不仅将房间搞得乱七八糟,还会爬到高高的苹果树上,但她可不是去偷吃的,而是将果子摘下来砸向路边的行人,因为这样做让她感到非常开心。

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,罗伯特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,忍无可忍时也只能动手吓唬她。

但这样做不仅没有让伊莎贝拉有所收敛,反而让她变本加厉。于是罗伯特只得又将她送回到前妻的住处。

伊莎贝拉的父母虽然无可奈何,但他们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他们认为这和大部分离异家庭的孩子一样。

父母的分开让孩子更加脆弱、敏感,进而导致了叛逆,也许再长大一些,孩子就懂事了,因此他们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。

之后,伊莎贝拉的父母达成协议,让女儿轮流在父母家住,也许对于他们来说,这可以让女儿既不缺失父爱也不缺失母爱,将亲情最大化地赋予给她。

但是在伊莎贝拉的心中,她感觉父母都不想要她,自己就像一只皮球,被踢来踢去。

矛盾升级

时间一晃,上了中学的伊莎贝拉变得更加自我,不愿意受到父母的约束。他的继父是个性格温和的人,并不介意与继女生活在一起。

伊莎贝拉对待他的态度反而比对待自己母亲还要好一些,虽然谈不上特别尊敬,但也算过得去,偶尔还会对继父露出笑容。

但她与母亲的关系却依然是针尖对麦芒,继父雷恩常常听到伊莎贝拉冲着母亲大吼:“你凭什么管我?”而妻子同样火冒三丈地回怼:“凭你是我女儿,我是你妈。”

伊莎贝拉根本不尊重自己的母亲,不仅如此,还常常故意激怒她,不管妈妈说什么,她都是冷哼一句算是回答。

有时候直接头也不回地冲进自己的房间,重重地摔上门,以表达她的愤怒。眼看这剑拔弩张的亲子关系,雷恩常常劝妻子不要过多的干涉孩子,要尊重她的一些想法。

但一看到女儿的这些奇装异服的打扮,一塌糊涂的成绩,母亲霍云弥的火就蹭蹭蹭地往上冒。

母女二人的矛盾在伊莎贝拉高中以后更加升级,她开始频繁地逃课,还将男同学带回家过夜。

霍云弥大骂女儿不知羞耻,一个高中女生这样地不自爱成何体统,然而伊莎贝拉根本不为所动,她冷冷地盯着母亲,眼露凶光,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:“你再骂,我就杀了你。”

母亲被眼前的女儿吓得不敢再说话,她看到女儿甜美的五官都扭到了一堆,如同一个恶魔陌生又恐怖。

2013年,伊莎贝拉从高中擅自退学,终日在大街上游荡。母亲的管教早已让她无动于衷,只是徒增对母亲的恨意。

8月27日这天,霍云弥听到伊莎贝拉房里传出男孩子的嬉笑声,她发现女儿又带男生回家过夜,因为她的房间在一楼,男生可以翻过栅栏,再翻窗进入她的卧室。

于是,母女俩又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,伊莎贝拉还冲母亲的脸上吐口水。此后不久,霍云弥就收到一封女儿发来的邮件,只有短短几个字:你会付出代价的!

霍云弥看着这封邮件内心感到非常害怕,她对这个失控的女儿已经没有一丝办法了,于是她选择了报警自卫。

第二天,警方对伊莎贝拉进行了批评教育,并且警告她,如果再肆意妄为,她的母亲有权将她赶出家门。

随后霍云弥也找到前夫,希望他能来家中和女儿谈一谈。于是,罗伯特来到前妻家中,与女儿在后院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交谈。

他告诉女儿应该尊重父母,要尝试与家人沟通,也许一切会变得更好。

罗伯特认为这次谈话非常顺利,女儿应该能从中得到很多的启发,这件事就算是平息了下来。

但没想到,这一切其实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。仅仅几个小时以后,惨案便发生了。

残忍女儿

8月28日晚上9点过,霍云弥下班回到家中,她将外卖晚餐递给丈夫后,问了一句女儿在哪里,雷恩表示自己看电视也没太注意,之前好像看到她在厨房。

霍云弥认为自己和女儿的冲突已经化解了,于是告诉丈夫自己先去洗个澡,谁知没过多久,雷恩突然就听到一声重重的摔门声,随后就传来妻子惊恐的尖叫与打斗声。

他迅速冲到二楼的浴室查看情况,但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。听着妻子的惨叫,雷恩赶紧打电话报警,并且试图撞门营救。

随着妻子的呼救声越来越弱直至消失,门突然打开了。满身是血的伊莎贝拉提着一把刀缓缓地走下楼,经过继父身边时,都没有看他一眼,只是盯着前方。

身穿粉色运动内衣和绿色短裤的伊莎贝拉带着刀离开了家。雷恩随即给妻子做了急救,但此时的霍云弥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,两只眼睛空洞而茫然地望着远方。

警察赶到现场后,他们发现霍云弥赤裸地躺在浴室的地板上,身上布满了刀伤,浑身是血,身边还有一根带血的棒球棍。

经过法医的鉴定,霍云弥身中79刀,主要集中在面部和颈部,致命伤是被棒球棍殴打的。

这说明伊莎贝拉捅了自己亲妈79刀后还不解气,最终拿棒球棍将母亲殴打致死,可谓是极其残忍。

随后,警方对伊莎贝拉展开了追捕,由于她逃走时带着刀,因此警方发布了通缉令,通过媒体呼吁民众注意安全并积极提供线索。

不久,一家小超市报警称伊莎贝拉曾来过,她谎称自己被强暴借用厕所并拜托店员保密。

案发后的第二天,有人报案称在停车场的车子里发现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,怀疑已经遇害。

这里离案发现场仅仅600多米,而当时伊莎贝拉不过是在陌生人的车子里睡着了而已。

但是当警察赶到现场时,并没有发现她的踪影,后来在警犬的帮助下找到了躲藏在草丛中的伊莎贝拉,她缩成一团,对警方说自己是来自俄亥俄州的瑟曼达,不是伊莎贝拉,他们找错了人。

最终审判

命案发生16小时后,伊莎贝拉被逮捕,法官下令不得保释,并以一级谋杀罪指控她。

在法庭上,伊莎贝拉控诉自己从小受到父母的虐待,并且脑海中总有一个声音在指使她去干一些事情。

当她对母亲行凶时,面前的是一个叫塞西莉亚的女人,脑中的声音告诉她必须杀死这个女人才能拯救世界。

但伊莎贝拉的生父和继父都声称霍云弥是一个很负责任的母亲,对女儿很好,也没有虐待孩子的情况。

罗伯特说自己的前妻每天工作12个小时,非常勤奋,为了家人一直在努力,但女儿并不欣赏妈妈所做的事情。

之后,伊莎贝拉的律师为她申请了精神鉴定,结果显示她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。

最终,伊莎贝拉被判无罪,并送往精神病院治疗。

院方称,直到伊莎贝拉被确定对自己及他人不再造成威胁后才会被允许出院,这个治疗时间,可能是一年、十年,或者是一辈子。

案件后续

2020年11月,已经在州立精神病院治疗了七年的伊莎贝拉接受了采访,她表示自己现在已经完全康复,对任何人都不再有威胁,她希望能早日出院,重新融入社会。

但医院随后拒绝了她的请求。画面中她有些发胖的脸显得很平静,不知道当清醒后的她,想到自己对母亲所作所为,会不会有一丝悔意。

她曾表示,自己永远不会故意杀死妈妈,因为她爱她。

其实想来,她的一生也很可悲,如果家人能早早发现她的疾病并加以治疗,这样不仅能挽救她,也能挽救母亲霍云弥。

慈溪网红舞蹈女老师被前男友连刺十余刀身亡,庭审曝光残忍作案过程

4月3日上午,22岁网红小陈被前男友刺死一案,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在慈溪市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。

小陈的爸爸妈妈哥哥嫂子早就赶到了。妈妈站在人群中,瘦削的身影显得非常孤独,“我的嗓子都已经哭哑了”。

旁边,不善言辞的陈爸爸,外套外加套了一件白色T恤,正面写着“法律公正”,反面写着“血债血还”。

早上十点,旁听的家属陆续进入一号法庭,紧接着,审判长一行7人在审判席坐下。

被告人吴某从右侧小门被法警带了上来,站在被告席上,背对着旁听席,法警给他打开手铐。

他变胖了,短发,1991年出生的他,看上去多了一点油腻感。

旁听席上,小陈的妈妈身子朝前倾,紧紧地盯着他看,眼里全是仇恨。

“姓名?籍贯?职业?”审判席上,审判长威严发问。

“吴某,1991年出生,慈溪某电子公司,销售。”吴某的声音听上去很冷静。

长达三个多小时的庭审详尽还原了一对男女分手引发的悲剧

随着检方向法庭提交监控视频、证人证言等证据……长达三个多小时的庭审,详尽还原了一对男女因为分手引发的悲剧,导致两个家庭破碎。那个案发的夜晚,仿佛出现在大家的眼前——

吴某与小陈,原是男女朋友,两人分手后,吴某多次纠缠小陈。

去年8月1日晚上,吴某买好口罩,车里有一把尖刀,尖刀上包着衣服,他躲在小陈工作单位对面的小区,静静地等待着她。

晚上8点,这个美丽可爱的舞蹈老师下班了,她坐进同事的车里,完全没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,发给妈妈的微信中,她说,“今天晚上去看电影,看完回家,不用来接我了。”

“不要去浒山、不要跟男人一起去,知道吗?”

“知道。”

本来,这个晚上,应该是妈妈来接她下班。那段时间,吴某纠缠小陈非常频繁,都是妈妈出面接送。

小陈看了一下手机,手机上有几十个拒接电话,都是吴某打来的。

微信里,他发给她的文字,充满了威胁:

“我连命都不要了。”

“你一定要逼我弄出人命。”

“我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
……

善良的女孩,皱着眉头,拉黑了吴某的微信。她不知道,车子的后面,另一辆小轿车正在尾随。

小陈在慈溪市新都汇附近下车,这时,吴某追了上来,衣服包裹着尖刀抵住了小陈的腹部。

“我就跟你说几句话。”

“我叫保安了,保安,保安。”

“你不要叫,不要叫,我手里有刀。”

……

她被强行推进夹娃娃机店

监控显示,晚上8点56分,小陈被吴某强行推进一家夹娃娃机店。

3分钟后,晚上8点59分,吴某手持尖刀,浑身是血,仓惶出逃。

在这之前的短短时间里,吴某捅了小陈十余刀。

“他用右手握住尖刀,大拇指抵住刀柄,用力插了下去。”诉讼代理人在法庭上说。

小陈喊着“救命”,慢慢地倒在地上。

“吴某又冲着小陈的颈部下手……

“他蓄谋已久!”法庭上,诉讼代理人陈述。

夹娃娃机店长看到这一幕后,冲了上去,吴某才住了手,手执血淋淋的尖刀,跟店长对峙了1秒钟。当店长顺手拿起一把拖把冲过去时,他转身逃跑。

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店里。

“杀人了!杀人了!”吴某钻进车子,店长一把将拖把砸了上去,车子发动了,拖把断了。

夹娃娃机店里,两个顾客,一人用手捂着小陈的脖子,一人捂着她的腹部,鲜血染透了他们的手。

她一叫保安,我就急了

吴某一声不吭地站在被告席上,当法官问他的时候,他才说上几句。

“我们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我让她拍工作,我月工资5000元,给她买过化妆品、衣服,我还给她发过微信红包。”

“我没有蓄意杀人,我只是想带着刀跟她谈谈,就讲几句话,我想让她回心转意。”

“她一叫保安,我就急了。”

“当时的情况我记不得了,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。”

法庭上,审判长问他:“你拿刀捅她,是想让她回心转意吗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你捅了数刀也是想让她回心转意吗?”

“是的。”

捅完小陈,尖刀扔在现场附近,吴某逃上车,车子开得飞快,半路上,车子停下来,他从车上拿出一张光碟,遮住了车牌号。

对此,他解释说,他本来想去超市买把尖刀自杀。但是,自己身上全是血,最终没有下车。

路上,他打了个120,又给小陈老板打了个电话,让她通知小陈爸妈,“他们女儿出事了”。随后,他向慈溪市公安局自首。

//最后陈述时,他终于激动起来//

这起案件事实清楚,因为吴某有自首情节,被告人的辩护律师主要是围绕吴某是否处以极刑进行辩护。

诉讼代理人根据在案证据,力图证明吴某蓄谋杀人,自首不足以从轻量刑,“必须处以极刑”。

被告人的辩护律师则表示,吴某故意杀人是恋爱矛盾引发,是激情杀人,社会危害相比其他命案要小得多。

当审判长让吴某做最后陈述时,现场一直很冷静、仿佛置身事外的吴某终于激动起来,眼泪掉了下来。

“大半年了,每一天,我都是度日如年,每一晚,我都做同样的梦。我从来没有想过,我会杀了她。

“都认为判我死缓是最好的结果,实际上对我最好的结果是死刑,活着,才是我最大的痛苦,我的余生会一直生活在折磨中……”

从160斤到60斤:山东德州女子遭夫家虐待致死案调查

在暴力和饥饿的笼罩下,结婚时160斤重的方洋洋迅速瘦了下来。事发后,一位亲属在殡仪馆见到过方洋洋的尸体,“人看着体重不超过五六十斤,皮包骨头,瘦得没有人样了。”

11月17日,方洋洋的夫家大门紧闭。新京报记者 乔迟 摄

文 | 新京报记者 乔迟 实习生 林文琪

编辑 | 王婧祎 校对 | 李立军

本文约6253阅读约12

饿肚子、被木棍抽打身体、冬天在屋外罚站、不能接触亲人……婚后短短两年多时间,山东德州女子方洋洋从出嫁时的160斤,瘦到营养不良,身体大面积受伤。经法院查明,她的丈夫、公婆多次对她进行殴打虐待。2019年1月31日,方洋洋在又一次被殴打、挨饿之后,离开了人世,年仅22岁。

与同龄人相比,方洋洋智力发育迟缓,且婚后一直未能生育。婆婆刘兰英称,为了娶方洋洋,家中耗尽家产,“不能怀孕这个事让全家都很气愤”。

今年1月22日,山东禹城市人民法院对此案作出一审判决。方洋洋的丈夫、公婆被以虐待罪判处二到三年有期徒刑不等,其中丈夫张丙适用缓刑。

这一判决引发“过轻”争议,2月19日,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撤销原判决,将该案发回重审。此案将于11月27日重新开庭。

方洋洋的一位亲属向新京报记者表示,一条鲜活的生命被虐待致死,“应该让她的公婆、丈夫受到应有的惩罚,给受害者一个公道。”

胆子小、有点“笨”的新娘

从德州东站出发,驱车近60公里,经过正在维修的高速路和多条不知名的乡间小路,方庄村映入眼帘。村里普遍是平房,路两边堆着玉米。方洋洋的娘家就在路旁,红色的大门旁围了一圈低矮的红砖围墙。

家里除了卧室的空调和外厅的风扇以外,没有其他电器,一进门的房间堆着几十麻袋小麦。方洋洋的母亲杨兰呆呆地坐在凳子上。她的生活不能自理,需要附近的亲戚每天来给送饭。“知道她孩子死的时候,一滴眼泪也没掉”,方洋洋的表哥谢树雷说。

新京报记者获取的一份民事裁定书显示,杨兰患有轻度精神发育迟滞,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。多年前,她被方庄村村民从火车站领回来,“神志不清,反应呆滞,不能正确理解和表达意志,导致原籍已无法确认。”后来和方洋洋的父亲结婚。

谢树雷说,方洋洋父亲45岁才娶媳妇,结婚不到两年,1997年1月12日,方洋洋出生。直到2018年方父因病去世,家里没有再生其他孩子。

方洋洋婚前在村里的朋友陈洁(化名)说,方很漂亮,皮肤白白的,眼睛大大的,双眼皮,手又长又细。方父老来得女,所以很疼方洋洋,“从吃上没亏待过孩子。她爸会经常去村里小卖部买零食,苹果、橘子、瓜子不断。”

方洋洋小时候。受访者供图

然而,或许是遗传了母亲,和同龄人相比,方洋洋的智力发育显得比较迟缓。谢树雷称,方洋洋的反应不那么灵活,头脑比较笨,“但是她道理是能听懂的。”一位邻居也说,方洋洋不太聪明,有时候眼睛会发直,反应有些迟钝。

方洋洋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。陈洁说,方洋洋的智力和精力跟不上,上课走神,有很多小动作。上述邻居也说,她听说方洋洋成绩是班上倒数第一名。

辍学后,方洋洋在家帮着父母干农活,夏天还会跟着村子的女人一起跳广场舞。“孩子挺老实挺活泼,人缘可好了,脾气好不会骂人,见了人都知道该叫什么,不会叫错辈分。”陈洁说。

在村里人的印象中,方洋洋是个胆小的姑娘。叔叔方忠(化名)回忆,方洋洋“看别人用弹弓打死一只麻雀都会哭。” 陈洁也说,平时方洋洋只会在村子里的小路上走走,因为胆小连村子都不敢出。

很快,方洋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。陈洁听说,此前有人来提过亲,但方父想找个女婿入赘,男方不愿意,双方就没见面。到了2016年,方洋洋19岁了,这年夏天,经常来方庄村收粮食的人,给方洋洋做了媒。男方是距离方庄村西边约10公里的张庄村的张丙,比方洋洋大6岁。

一位张家的邻居说,张家比较穷,张丙只有初中毕业,讨媳妇困难。方洋洋的另一位表哥谢树清(化名)记得,张丙身高1米72左右,皮肤很黑,“长得挺丑”。

这本不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婚对象。但谢树雷说,方家的经济条件也很差,方父年纪大,身体不好,地也种得不行;家里只有二亩多的地,一年到头积蓄只有4000块钱左右,“在村子里是比较贫困的那一种”。方父连手机也不舍得买,“节俭得接近有点吝啬了。”而且,像方洋洋这种父母有精神不正常的家庭,在农村很难找到婆家。也是出于这点考虑,方家选择了张丙做女婿。“如果不是这种情况,我想肯定是不会找他的。”

半年后,2016年农历十一月十八,距离方洋洋20岁还差16天,两个年轻人结婚了。

方洋洋的亲戚和陈洁回忆,方洋洋出嫁时穿着白色婚纱,化了妆,“都挺开心的”。方洋洋身高1米76,体重160斤,“张丙因为瘦,背方洋洋都背不动。”

11月17日,方洋洋的母亲杨兰坐在卧室里,她被鉴定为轻度精神发育迟滞。新京报记者 乔迟 摄

并不幸福的婚后生活

婚后,方洋洋离开了生活了近20年的老家,来到了张丙家所在的张庄镇张庄村。这里的经济状况比方庄村好,主干道开阔,路旁有不少超市、供销社、批发部等。村里不少人都盖起了二层小楼。

但张家只有一层平房,共三间,其中一间屋子用来经营童装店。房屋外墙红漆脱落,露出斑驳的白色瓷砖。

新京报记者看到,目前店门已经上了锁,锁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。用手电筒照进去,能看见右边有四个并列的玻璃矮货架,有些白色电动车和粉色儿童木马等玩具,都很陈旧。店铺外残留着白色破旧的贴纸招牌,可以模糊辨认出“童装”二字。

附近一家杂货店主梁军(化名)表示,童装店生意不好,方洋洋嫁过来时,店里就主要是清库存了,收入靠张丙和父亲张吉林在外打工,他听说张丙还做装修的活儿。

为了给张丙娶媳妇,张家花光了全部积蓄。据一审判决书,张丙的父亲张吉林供述,娶方洋洋前后一共花了13万左右,其中约10万元是借的。

张家的一位亲属也向新京报记者表示,张丙家里穷,在跟方洋洋结婚前,媒人曾经来说过好几个女孩儿,但一提彩礼都黄了。女方提的条件很高,起码要在禹城、济南买楼房、买车,所以张丙一直拖到26岁还没结婚。而方洋洋家没提买房买车,就是彩礼要得多了些,所以张吉林借钱给了彩礼。

11月17日,张丙家童装店内景象。新京报记者 乔迟 摄

在村子里,张家人口碑不佳。梁军说,张家人情往来很少,尤其是张吉林,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人,爱喝酒,“跟他一说话就能听出来脾气很暴”。梁军听说,张吉林对他自己的老人也不好。

张丙之前常来梁军的店里买东西,“这人也不内向也不外向,性格还可以。在出事之前,没听说过他打媳妇。”

方洋洋和张丙婚后生活并不幸福。张家发现了方洋洋的智力问题。据一审判决书,婆婆刘兰英供述,起初家人并不知道方洋洋精神状态不好,“后来发现她行为异常,才了解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。”她表示,方洋洋犯病时“也不打骂人,也不摔砸东西,就是经常自言自语,唠唠叨叨的。”

婚后不久,张家就对这桩婚姻产生了悔意。一审判决书显示,谢树雷称,结婚两个月后的2017年腊月二十六,方洋洋和张丙回娘家探亲,“听说张丙因为方洋洋的智力问题,想离婚要回彩礼”,被方父拒绝,张丙喝醉后和方父“吵吵来”。

方洋洋的叔叔方忠听邻居说,邻居看到,这次探亲,张丙在方家门口动手打了方洋洋,理由是“方洋洋没穿新衣服,”但等到方忠听到消息赶来方家时,张丙已经走了。

虽然两家距离很近,但梁军很少见到方洋洋出门,他只看到过方洋洋两次,“能看出来精神有问题,有点呆。”

梁军猜测,因为方洋洋的智力问题,张家可能会有思想压力,“总觉得街坊邻居会议论,感到丢脸,后来就关着方洋洋,不让她出来了。”

张家的一位亲属也表示,家里穷,又娶了个智力有问题的媳妇,张丙一家人“比较自卑,很少跟亲戚、街坊往来”。

婆婆刘兰英也不喜欢方洋洋。陈洁说,婚后方洋洋告诉过她,婆婆刘兰英说,以后有了孩子也不会让方洋洋带,也不让方洋洋给喂奶,因为怕她脑子有问题,把小孩脑子喂坏。

在张家人的描述中,方洋洋不是一个勤快的妻子和儿媳。据一审判决书,张丙供述,自己2018年上半年基本在外打工,听母亲说嫌弃方洋洋懒,不会干活。回家后也看到方洋洋不干活,还支使不动。刘兰英也多次提到方洋洋不干活儿、“坐着不动”的情节。

对此,谢树雷说,在娘家的时候,家里就舍不得让方洋洋干活,“媳妇嫁过去,是为了疼的,不是为了让干活的。”他认为,张家说方洋洋懒惰,“是在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”。

11月17日,事发后,张丙家童装店上了锁。新京报记者 乔迟 摄

与日俱增的家庭暴力

婚后,方洋洋一直没有怀孕。据公公张吉林供述,虽然婚后发现方洋洋不太正常,但“为了让她生个孩子,”家人对她还不错。然而,婚后一年内,方洋洋未能怀孕,张家人带着去医院检查、和方庄村的人打听,听说“她之前和方庄村的男人乱搞,流过产”。

刘兰英也称,为了娶方洋洋,家中耗尽家产,结婚后全家都很渴望一个孩子,“流产不能怀孕这个事让全家都很气愤”。

为此,2017年底,张家人曾到方家理论,“方家不承认,张丙还被方家人揍了一顿。”张吉林供述。

对于流过产的指控,方庄村村支部书记方喜军对新京报记者表示,从没听说方洋洋在婚前有过男朋友。陈洁也说,“我们一个村的,我们最了解了,这孩子很老实。”

“我们家虽然穷,但是好人家。他说这话有证据吗?张家杀了人,为了给自己开脱会想一万种理由。”谢树雷说。

从2018年起,暴力越来越多地降临到方洋洋身上。据刘兰英供述,方洋洋犯病不听话的时候,她会“用手打她的脸,甚至用棍子打她的头、肩膀和腿部,有时候还会掐她的脸和腮帮。”

刘兰英还提到,自2018年秋天开始,张吉林在家里打方洋洋的次数最多,“他喜欢喝酒,喝完酒后就经常打方洋洋,每次都下手不轻。”

丈夫张丙也加入其中。张丙供述,自己“看方洋洋不顺眼”,“有时一星期打她一次,有时打两次。”方式有时是“拿棍子抽她”,有时是“把她推出去罚站、冻她”。有一次他用瓷杯的把儿打方洋洋,把她的耳朵都打出血了。

最初挨打时,方洋洋还会反抗,后来打骂越来越勤,“她也害怕我们了,就不再反抗了,只是说‘别打我了,我听话了’”。

除了打骂,方洋洋的饮食也受到了限制。张丙供述,因为方洋洋“不会做饭,还不少吃”,他们会因此骂她,方洋洋不敢和他们一起吃饭,“之后饭点就不叫方洋洋了。她一天只吃一顿或两顿”。刘兰英也承认,他们让方洋洋“在家里少吃饭,多数时候一天就吃两顿饭。”

在暴力和饥饿的笼罩下,结婚时160斤重的方洋洋迅速瘦了下来。事发后,一位亲属在殡仪馆见到过方洋洋的尸体,“人看着体重不超过五六十斤,皮包骨头,瘦得没有人样了。”

一位邻居也表示,她最后一次见到方洋洋是2018年八九月份,她记得,方洋洋当时看上去挺瘦的,但没注意脸上是否有伤痕。

根据禹城市公安局物证鉴定研究中心法医学尸检鉴定书显示,方洋洋营养差、消瘦、肌肉萎缩、毛发干枯,符合营养不良的表现。

11月17日,表哥谢树清在方洋洋家。新京报记者 乔迟 摄

并非没有征兆的死亡

2018年阴历七月二十六,病了几个月后,方洋洋的父亲去世了。方家人想叫方洋洋回家尽孝发丧,但张家不放人。谢树雷说,方父从住院到离世有大概两三个月时间,一直希望能见女儿一面。亲戚们多次去张家要人,甚至惊动了张庄村派出所,张家却一直称张丙和方洋洋外出打工,没让父女相见。

他回忆,派出所当时给的理由是,因为二人是合法夫妻,只能协调,无权强硬执行方家的诉求。

事实上,在方父去世之前,方洋洋就很少能回娘家了。陈洁记得,她只在方洋洋结婚第一年内在村子里见过她。

方忠告诉新京报记者,方父跟他说过,张丙曾声称,送5万块钱来才能见到方洋洋,方父给他把钱送过去,但还是没能见到人。一审判决书中也显示,刘兰英和张丙发微信,提到要跟方洋洋家要钱,“不给钱就以方洋洋在外面打工为由不叫见面。”方父去世后,刘兰英在给张丙的微信中说,“给对方说洋洋不在家”。

因为一直见不到人,方家亲属表示,他们在事发前并不知道方洋洋被虐待的情况。

2019年1月中旬,方洋洋偷用张丙的手机给方庄村一个送煤气的乡亲打电话,说自己的手机被婆家没收了,让乡亲告诉方忠,想让方忠给她买个新手机。

方忠是村里的五保户,经济条件也很差,他没有能力给方洋洋买手机。大约十天后,没能等到新手机的方洋洋,等来了死亡。

综合张吉林夫妇的供述,2019年1月31日,张吉林又喝了酒。那天早晨,张吉林让方洋洋去刷锅,她顶了嘴,刘兰英拿一根50厘米长、3厘米左右宽的木棍抽了方洋洋。上午10点,刘兰英让方洋洋去洗衣服,她不愿意去,又挨了刘兰英几棍子。

中午吃饭时,没人叫方洋洋,只给她送过去了两个馒头,但不知道她吃没吃。到了下午3点半左右,张吉林让方洋洋帮忙拿东西,方洋洋不拿,他一气之下用剪刀把方洋洋头发剪了。

当天,两人多次用木棍殴打方洋洋,张丙白天并不在家,没有参与,但他晚上回家后也没有关心过,“回家吃了点饭就回到自己屋里”。直到晚上6时许,刘兰英进到他的房间后才发现,方洋洋有些不对劲,“鼻子不透气,呼吸声音异常”。

张丙拨打了120,但救护车赶到时,方洋洋已经没了呼吸。

谢树清告诉新京报记者,事发当天,张庄村有人跑来方庄村说方洋洋死了,是病死的。方家人赶过去后,张家人不让他们看尸体。而且张庄村的村支书给他们透露过,张家事发后想把方洋洋尸体偷埋了,被村支书挡住了。

新京报记者未能从其他渠道印证该信息。

尸检鉴定书显示,方洋洋全身泛布大面积挫伤,挫伤面积达体表总面积的43%以上;挫伤以头面部、背臀部、四肢部为重。经鉴定,被害人符合在营养不良基础上受到多次钝性外力作用,导致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死亡。

11月18日,张丙家所在张庄村街道。新京报记者 乔迟 摄

受到争议的一审判决

今年1月22日,山东禹城市人民法院对此案作出一审判决。

法院认为,方洋洋的公婆、丈夫经常对方洋洋以打、冻、饿、禁闭等手段予以肉体上和精神上的摧残……情节恶劣。鉴于各被告人归案后均能如实供述犯罪事实,构成坦白,且具有悔罪表现,决定从轻处罚;各被告人亲属自愿预交赔偿金人民币5万元,决定从轻处罚。方洋洋的丈夫张丙犯罪情节较轻,具有悔罪表现,决定适用缓刑。

一审判决,被告人张吉林犯虐待罪,判处有期徒刑三年;被告人刘兰英犯虐待罪,判处有期徒刑二年二个月;被告人张丙犯虐待罪,判处有期徒刑二年,缓刑三年;被告人均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丧葬费37562元、误工费3000元、交通费2000元,合计42562元。

方家代理律师、山东忆兴律师事务所张金武向新京报记者表示,一审判决存在很大问题,其一,没有公开审理;其二,此案应当同时构成故意伤害罪(致死)与虐待罪;其三,原审认定的虐待致人死亡的量刑畸轻。

他认为,虐待罪有警示教育意义,不会涉及个人隐私,而且方洋洋的家属也要求公开信息,参加庭审,但法院未允许。

张金武表示,此案应当同时构成故意伤害罪(致死)与虐待罪。仅虐待罪一罪,三原审被告人就应当处六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刑罚;仅故意伤害致死被害人方洋洋这一行为,依法就应当处十五年以上徒刑。

2月19日,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,撤销原判决,将该案发回重审。裁定书显示,本案未涉及国家秘密或个人隐私,三原审被告人均系成年人,依法应当公开开庭审理,原审法院不公开开庭审理,且未依法保障上诉人杨兰的法定诉讼权利,违反法律规定的诉讼程序。

11月27日,该案将在禹城市人民法院重审。

禹城市人民法院政治处一名工作人员近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,案子正在审理过程中,还没有做最终判决,“要相信法院和法官会有一个公正的判决”。

采访中,方洋洋的表哥谢树雷对新京报记者表示,一条鲜活的生命,被虐待致死,“应该让她的公婆、丈夫受到应有的惩罚,给受害者一个公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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